431,忠良之后-《三十不惑》

    我和列胜男不由得对视了一眼。

    列胜男微笑着从包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录音笔,说道:“叶教授,如果你不反对,接下来,我们将把您陈述的这些话,全部都记录下来,并且希望您能够在适当的时候,为我们作证。”

    叶兰欣点头说道:“这个当然,我明白的,既然我选择了说出真相,就一定会帮你们到底,请你们不必有所顾虑。我只希望,你们隐去我的身份背景,不要把我们叶家牵扯进这起案件中来,我父亲一生清名,临死之时,却不得不为了我和儿子的幸福前程,而忍气吞声,抱憾离世,这是我一辈子的伤痛,我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。这也是我决定和他离婚的原因。所以,我希望你们尽可能的不要把这段真相外泄,从而有损我父亲叶正行死后的英名。如果因为这件事,再次让他老人家九泉之下,不得安灵,作为他唯一的女儿,我就真的百死莫赎了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两行浊泪不由自主的滑落她的脸颊。

    列胜男伸手为她擦去泪水,紧紧的握住了她无措的双手。

    叶兰欣向我们投来感激的目光,不好意思的说道:“刚才说到哪儿了。”

    我提醒她道:“叶教授,您说到,你同情王晓山,决定替他隐瞒真相。后来,您又发现了一件更为可怕的事实。”

    “对,”叶兰欣仰头看了眼天花板,忍住泪水说道,“我没有把对他的怀疑向父亲透露只言片语,但父亲却从别的学生那里,只到了一些蛛丝马迹,我和他几次回娘家,在家宴上,父亲都旁敲侧击,希望他能够说出事情的真相,但都在我的有意回护之下,不了了之。”

    “后来,也许是父亲也不得不被动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吧,在一段时期之后,他就突然不再过问此事,对我们和颜悦色起来。我也乐得难得糊涂,绝口不提这件事情。一晃又过了一年,我和他更是结出了爱情的果实,我们唯一的儿子诞生了。这更使得我和他之间,就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只剩下了共同进退这一条康庄大道。”

    “令我感到无比欣慰的是,他虽然暗地里对自己日本人的身份深为认同,但却并没有做出对不起华国和华国人民的行径。那时候,他常对我说,是华国人养育了他教导了他,是他华国的爷爷奶奶,救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命,所以华国才是他的故乡,他永远都不会离开华国。相反,他还大力的促进了华日之间的经济和文化交流,是国家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,获得了国家颁发的华日文化交流大师的称号。他个人的德行,更是被所有认识他的人所推崇,众同行们,一致推举他做了天心市医药协会的会长。”

    “一切是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,国家,人民,华日关系,还有我的小家庭。那时候,我甚至曾经懊悔过,以前不该对他太过苛求。他的身世尴尬,本来就是在夹缝中求存,还能够做到今天的成就,不管是对自己,还是对别人,都已经问心无愧了。直到有一天晚上,我发现他独自一个人,在书房里浏览日本右翼思潮的网站,看见我过来,还遮遮掩掩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当时并没有揭穿他,一直过了小半个月,我发现他的作息时间,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,他是乎正在有意的靠拢东京时间,总是把自己泡在网络上。还下载了很多即时通讯软件,买了很多通讯设备。我当时很好奇,就在一天临睡之时,当面质问了他。他推脱说是跟日本那边的业务关系,不得不用到那些东西,再加上招商引资的事,忙得焦头料额,就此搪塞了过去。”

    “但从那以后,我心里就凉了半截,我总是觉得,这背后有什么隐情。如果是招商引资的事,他完全可以在他的办公室里去完成,但他却整天泡在家里,更是声称要搬回家里来办公。那时候,他早已实现了财务自由,身价巨万,并不缺钱。他也出资兴建了天心市医疗协会的办公大楼,但他却很少去那里。那里日常的事务,全都是由副会长领导具体操办。他只做重要指示。”

    “作为女人,我的第六感告诉我,事情决对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。所以我就留了个心眼。那时候,他的重心全都已经不在我和孩子身上了,他推脱事务繁忙,常常整夜都呆在书房,要么就是外出不归,很晚才回来。我本来以为,他是在外面有人了,就特意留了个心眼,表面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,什么也不过问的样子,暗地里却常常翻阅他的手机和电脑。终于有一天,让我看到了我不该看到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一封不起眼的日文邮件,我用网络翻译器翻译过来之后,居然惊讶的发现,那是乎是一封来自日本右翼团体邀请函。邀请他前去日本,参加一个什么年终表彰大会。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虽然华日关系趋于缓和,双方正在蜜月期,但日本右翼臭名昭著,屡屡参拜精锅神社的行为,在那里还是深深的伤害了华夏人民的感情。所以,我对这封邮件充满了不解。”

    “我自己的丈夫,他为日本右翼做出了什么突出的贡献?让他们不过千里,也要邀请他去日本接受嘉奖?难道日本的右翼势力已经借由我的丈夫,进入了华国境内?我顿时感到不寒而栗。自此之后,我的心里就像打翻了酱油瓶,五味杂陈。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丈夫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知道吗?那种对于未知的恐惧,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我。我父亲身为大学教授,一身正气,两袖清风。我出生书香门第,烈士之家。我无法想象,如果我的丈夫是个国家的叛徒,日本在华国的内奸,我将如何自处,我父亲将如何自处,我们叶家将如何自处?我和王晓山之间唯一的儿子,又将如何自处呢?”

    叶兰欣的眼里,闪烁着激动的泪光。仿佛那一切,就发现在昨夜!